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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兄走了,走得十分突然。头天晚上我俩还发微信,谁料到,第二天早晨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德文兄是我的表姐夫,曾经是省话剧团演员,后来做合肥电视台的编导,人长得帅气,声音也十分雄浑。还是在合肥二中读高中的时候,他的长篇诗朗诵《台湾,我怀念着你》,就让合肥不少青年男女为之倾倒。我当然也是其中一员。没想到,他后来竟然成了我表姐夫。
表姐春虹与我同年,长我五十二天,我喊她二姐。二姐长得漂亮,且很有气质,穿衣服尤其讲究。喜欢跳舞,还有一个玫瑰色的演员梦。她与德文兄的结合,实乃天作之合。谁料遭到了舅母的极力反对,因为那时候当演员的职业,确实不被看好。
这样的小家庭,当然充满了文艺气氛。那时候我也非常崇尚文艺,又加上这层关系,自然就过从甚密,尤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调回合肥之后,交往的机会更加多了起来。
回忆起孩提时代,我曾经在外婆家读书。因为外公、舅舅喜爱花木,家里有一座不算太小的花园,花园里最吸引孩子的地方,莫过于小木香花下。
因为长得茂盛,就搭起一个方方的高高的木头花架。长长的枝条左三层右三层地缠绕着,花架下就成了遮阳挡雨的小屋。二姐常常带着我和几个堂弟在花架下读书做游戏,甚至还跳《渔家女》,演《小放牛》。每至仲春时节,小木香盛开的时候,一架的花朵,一院的花香,给我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磨不灭的印象。
真没有想到,四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二姐对小木香仍然是情有独钟,在她家不大的小院中,仍然为小木香留有一席之地。去她家,看小木香,也成了我每年春季的必修课。见花必思旧,思旧必忆人。在二姐的庭院里,我们品茗赏花说过往,连笑声也爽朗了许多。
小木香,又叫小木香花,叶子青绿,枝蔓柔长,粉白色的花儿,一簇一簇的,就像白色的羽毛做出的绣球。其香味淡雅中透出丝丝甜意,闻久了,会给人如痴如醉的感觉—— 许多花园里,都可以找到它的身影。
小木香开一次送走一个春天,不知不觉,我们都成了过了七十奔八十的人了。走动少了,电话多了。有一段时间,接电话的都是德文兄,而且省去了让二姐接着说话的环节;我若问及,他总是支吾其词,似有难言之隐。我预感到情况不妙,便打电话给他在电视台工作的儿媳妇。果然不出所料,二姐病了,而且十分严重。
我与老伴第一时间去二姐家里看望。因为我的到来,二姐撑着从病榻上起来,且穿戴整齐。一脸病容,声音却依然响亮,她不提病情,我也不便问。谈了一会往事近况,我们起身告别。二姐没有留饭,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等小木香开花时再来。
又过了些时日,那是个下午,德文兄打来电话,十分沉痛地告诉我,二姐走了。我当然要去祭奠,送上一束白花。我走进了她家的小院,但见小木香花枝零乱,黄叶遍地,我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二姐走了,我依然与德文兄保持联系,发发段子,说说感慨。今春,他发来一组照片,全是小木香盛开的芳姿,我慢慢地翻看着,似是闻到了花的香味,看到了二姐的身影。
德文兄紧随二姐走了,这扇门大概也会随之锁上。我在痴痴地想,人走了,明年春天这小木香还会开吗?即便开了,还有那些看花的人吗?我不敢想,更不敢作答。
啊,小木香,寂寞的小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