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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玉在九华山茶溪小镇搞起养鸡场,纯属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入茶溪后的书法作品,成为记录当下时代世事风云的标志,倒是不争的事实。
老玉本是文化名家,书坛大匠,加之性格豪气、为人侠气、书有才气,在省城过着很光鲜的日子。我30年前初到省城,在长江路上见过他题的两块招牌,一块是四牌楼西南边“工农兵纺织品商店”,一块是原省委边上的“三八商店”,他那时也就刚而立之年。
最初看出他能成大器的人,当数与他在省城同一所学校读书的一个叫小勤的校花级女生。老玉那时从皖北水乡考入省城求学,酷爱书法,苦于买不起墨汁。他每天早上端一脸盆水,放在学画画的教室里,方便大家洗画笔。中午时光,他用这盆五颜六色的水在操场上写字,下午再端盆清水进教室,月光下练字用,一天两盆水。那年冬天,这个叫小勤的女生为他做了件厚棉袄,老玉的冬天从此便有了别样的温暖!
老玉毕业时,被选到省政府机关工作,当厅长秘书,团委干部。他当年的团小组长后来都成副省级干部了,他还趴在副处桌子上。他退休前,厅长登门,意欲解决他“待遇”问题,他当时回答“不需要”。他对仕途态度,大约与他一心沉迷于书法艺术有关系。心思太专一的人,窗外面很多光鲜的诱惑,入不了他的眼,唯有书法艺术入心,乐在其中。
退休前的一次江南之行,竟改变了老玉的生活轨迹,让他由一个都市市民变成了山野农夫,由一个书坛响亮人物,隐身为记录时代风云的学者。
他第一次到九华山茶溪小镇,是看书友李森先生。早年毕业于北师大的李森置身商海,却也书道、诗文兼修。他们见面那天,茶溪正下着春雨,两排高高的垂柳,万千柳条随风舞,将浓得化不开的江南春意搅得活色生香。风拂绿柳,露出的两面白墙上,各书两个大字:知足,放下!老玉日后谈起当时的震撼:醍醐灌顶!走过万水千山,饱经世事风云,机缘到了,于江南茶溪,老玉彻底觉悟。
老玉来茶溪了,当年校园里为他做棉袄的那位校花、与他风雨同行四十个春秋的勤姐陪伴而来。他们临水而居,山在水那边,船在水中央。老玉每天早上4点多,鸡鸣即起,临帖、读书、习字。早饭后,他习惯了睡回笼觉。院子里活多时,他约上三两个山里村民来帮忙,一起干活,抽一样的烟,到小酒馆喝酒。厚道的村民们常提只散养的母鸡来,放他家草坪上啄虫,鸡生蛋,蛋出鸡,老玉的院子里渐渐地连杨梅、山楂树上都站满了鸡。鸡鸣茶溪,让很多旅途中歇脚茶溪的人,睡梦里重返童年好时光。
茶溪下雨了,老玉家推窗见山,揽风云入室,独处静养。他的字就在江南的云雾里淬火,有了异样的空灵。他书写的内容多是从自己心泉流淌出的感悟,或长或短。其书法艺术已至高境,所书文章又叩人心扉。我曾妄言当今一些书法家,尽抄古人诗词,或是“厚德载物”之类,三百年后再见其作品,除了名字,哪里能找出书法家自己的东西?这样的话,我是不能对老玉说的。老玉吃这个时代的饭,喝这块土地上的酒,书写的是这个时代人的喜怒哀乐,他的书法作品已成为记录当下时代与世事的标志。老玉在茶溪能否活到五百岁,姑且不说,他的书法作品因为有这个时代的烙印,五百年后再读其作品,依然会有脉动!
老玉大名叫张兆玉,我的小名叫大玉,并不是大玉夸老玉。我原本写他山野间养鸡的事,扯远了。要不然,你们趁春光正好,提篮春光来茶溪小镇,我带你们去看看老玉养的那些鸡,会飞,能上树,玫瑰花丛里准能捡到许多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