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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德:排个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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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超市购物,一时间结账者众。于是,我自觉走向队尾排队结账。眼看快排到我时,忽见一中年胖妇不知从何处冒出,直接横切在我的侧面,旁若无人地要把物品送向收银台。见此情景,我本能地说了一声:到后面排个队吧。

本以为人家会知趣地自觉走向队尾,然而,这位高人居然疾言厉色呼道:你这人真是的,关你什么事啊,你结你的账就是了!她的意思是没影响我结账,我要她排队就是多管闲事。我本想反驳一句,她不排队会影响整体秩序,是不文明行为。但一看这主儿,满脸横肉,可能早已横行为常了,再说下去,会招致更蛮横甚至粗俗的侮辱言辞,陷我于被动之境,便不再言语。恕我此时的态度,也许有懦弱之嫌疑,但身处人流如织、众声喧哗的超市,面对这样的个体,辩理可能非有效之举。

想起当年梁实秋曾写过一文叫《排队》,现摘录部分如下:“抗战胜利后我回到北平,家人告诉我许多敌伪横行霸道的事,其中之一是在前门火车站票房前,常有一名日本警察手持竹鞭来回巡视,遇到不排队抢先买票的人,就一声不响高高举起鞭子嗖的一声着着实实地抽在他的背上。挨了一鞭后,他一声不响排在队尾了。”梁实秋先生说,他对此事感想很复杂。不排队的人是应该挨一鞭子,只是不应该由日本人来执行。拿着鞭子打我们的人,我真想抽他十鞭子!但是,我们自己人就没有人肯对不排队的人下那个毒手,好像是基于同胞爱,开始是劝,继而还是劝,不听劝也就算了,大家不伤和气。谁也不肯扬起鞭子去取缔,腆颜说是于法无据。奈何数十年后,工业已经起飞,都市中人还不懂得这生活方式中极为重要的一个项目,于是,梁先生叹曰:难道真需要那一条鞭子才行么?

“鞭子”,是一种强制行为人或牲畜的工具,用鞭子打人,只在非常时期或电影电视剧上见过,当今现实中几乎绝迹了,虽耳闻岛国新加坡至今仍有鞭刑存在,但也仅限于此狮城一隅,大概鞭打之举与文明社会不相符吧。但细想之下又很悲哀,我们这个具有几千年文明历史的国度里,文明的习惯至今未见有多大传承。梁实秋的感叹有点无奈,而当下这种无奈似乎并无减轻,不守公德、不讲礼仪、不遵秩序现象依然见怪不怪。

时代走到今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呼声又起,于是有人高呼“着我汉家服,兴吾礼仪之邦。我愿重回汉唐,谱写盛世华章。”为啥要穿越回汉唐呢?其情复杂,我也无力分析,但我知道,兴文明礼仪,既不能靠鞭子,也绝不是靠汉服唐装粉饰门面能证明得了的。

静下心来,修得好脾气,才能带来好福气。但一想到“静下心来”四个字,似乎又没有底气了,总觉得,这个世界,大家都很急,都很忙,似乎连买个菜排个队都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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