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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青:露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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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半百的我,时常想起儿时在乡村看电影的一幕幕。 

小时候,能让我们感到好奇的,带有科技的东西,电影应该算是排在第一位。上学时,除了语文、数学课本之外,几乎没有课外读物。所以,一两个月能看上一场电影,那种心情甭提多激动。 

看一场电影,至少两个星期内,剧中的情节会不停地被我们模仿。什么抢占山头,扔手榴弹,编柳条帽,腰间扎着用马尾草织成的武装带,开始不厌其烦地演剧情。不过,像汉奸、特务这类角色,几乎没有人主动去扮演。 

“今晚放电影!”随着“消息灵通人士”的透露,好消息瞬间就向四方传播。哪天晚上放电影,就是家里再忙,大人也不会要求我们做家务活,也许他们知道,此时就是捆也不能捆住我们的手脚。家里晚饭没做好,空肚子溜到电影场是很正常的事。某个晚上,一时疏忽,人还没到达电影场,远远地就看到银幕上人影晃动,用迎塘过塘、迎河过河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只要不跑丢了鞋,脚下什么也顾不了。 

让我倍感自豪的是,我们那片区域的放电影师傅还是我本家,尽管他岁数比我大得多,论辈分,他却比我小一辈。我不止一次问过父亲:“那位放电影的师傅住镇上哪儿?我长大了能不能跟他学放电影?”小学还没有毕业,我基本上就学会了放电影的整个流程。先挂电影幕,再摆放映机,摆放映机时要注意与银幕保持适当的距离,最后,再从周边某个住户家接个电源。印象中,当时没有人会拒绝因放场电影用一回临时电的请求。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在放映之前整理好胶片,我还知道胶片有个时髦的名字叫拷贝。一度,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放映师。 

开映前,放映师傅都要冲着麦克风报一下要放的电影名,不等师傅说出请大家安静,广场上就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了。当听到是反特片或战争片时,广场又会短时间沸腾起来。 

有时候,听说某处晚上放电影,不管消息可靠不可靠,是真还是假,匆匆忙忙吃了晚饭,几个伙伴就偷偷地跑过去。我爸常嘲笑我们说,这叫宁愿做过,也不能错过。有时候跑了一晚上,什么也没看到,第二天遇到好事者问,只好调侃道:“看的是战争片《英雄白跑路》。” 

有一次,电影幕还选择在我家的一方外墙上挂,那阵子,我自我感觉真像获了奥运会金牌一样荣耀。母亲特地让我去了八九里外的舅舅家,叫来了几个表兄弟。当太阳还没有落山,我们就搬出了所有的板凳、椅子,整整齐齐地放在银幕的正对面,凳子与银幕的距离也都来回目测了好几次。给邻村人泡茶倒水,留远道而来的亲戚朋友吃一餐、住一宿。放一场电影,有时真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看电影最担心半途停电,那时农村大部分都是刚通了电,电压极不稳定,看着看着就停电是常事,所以一般会在放电影之前先找电工师傅到场应急。后来,条件有所改善,给放映机配备了发电机,我们都叫它的外号“马达”,就不怕停电了。不过,那家伙虽然个儿小,声音却特别大,必须远离放映点。 

这场电影放完了,接着去下个地方放也是常有的事,虽然都是同一部电影,一部分人还是喜欢跟着再看一遍。大人们说这叫“捧场”,我们说这就像背课文,加深印象。管它是不是下半夜才能回家睡觉,只要第二天不耽误去学校就行了。 

一个晚上,来回跑个十多里路,看完电影收场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我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电影上面一幕幕情节开始不停地在闪现,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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