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学剑：青灯黄卷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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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道貌岸然地告诫孩子，睡前不可以使用电子产品。通俗地说，就是不要沉迷于手机及电脑游戏之类。最近发现视频号上的段子特别多，手机屏幕轻轻一划，于方寸之间，“懂心思”的大数据就不停地推送符合口味的各种桥段。让自己笑出眼泪。 

同坐沙发上泡脚的老妻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没想到我的品位如此低俗。我自嘲：“笑一笑，十年少。有益健康嘛。” 

到了晚间，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眠。脑海里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循环往复。后来，终究还是睡着了，梦里还在继续东拉西扯。起夜之后，又是失眠。焦虑疲惫之际，猛然悔悟，原来都是睡前玩手机惹的祸。 

睡前，其实是适合于读书的。 

翻几页书，最喜欢的是《菜根谭》《小窗幽记》《围炉夜话》之类，百读不厌。它们的原文，接近于现代白话，易懂又带些许文雅。人到中年，听听那些告诫，在不知不觉间酣然入梦。 

诗人陆游晚年过得忧心忡忡。愤世嫉俗，忧国忧民，渴望再回壮年，驰骋疆场，奋勇杀敌。“铁马冰河入梦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先生壮怀激烈，梦见的全是铁马金戈、锦旗猎猎这种宏大场面，想必他自己于那前线，既是指挥员，也是战斗员。“英雄末路，美人迟暮”。都是人间无法言说的悲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但也只剩下壮心而已，能想想已是不错了。于现实，几乎无能为力。 

作为一位即将步入暮年的男人，睡前最适宜的场景，其实还是“青灯黄卷”。床头灯光如豆，空间迷蒙。在梦幻泡影中，释卷熄灯，寂然入梦。 

“青灯黄卷入梦来”，那要文静得多。老人老矣，所闻实多。凡世尘事，不过名利。身外之物，皆可抛也。睡觉是最好的养生，睡觉也是小死一回。心有戚戚，或者不甘，甚至不安，不若再握一卷，亮起小灯，慢慢读，细细悟，告别这个世界片刻。 

这片刻，就是一夜吧。有梦也好，无梦也罢。睡上一觉，再说。 

黑夜过后，还是黎明。青灯黄卷，得睡一觉，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