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明：我们做过的槐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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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毕业那会儿，在杏花公园北门对面上班。楼下有个王记土菜馆，和我们单位有合作，我可以拿两块钱到财务买五块钱面额的票，在王记吃工作餐。彼时，我和妻还未结婚，她来找我，我拿三四张票请她在王记吃饭，饭后沿阜南路向西，拐上风景如画的环城西路，漫步、畅想。簌簌纷纷的槐树下，妻曾不止一次憧憬美好未来：“我们工作赚了钱，就在附近买套房，等有了小孩，你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小孩，我们天天晚上来这里散步……”那样的话，如梦里的糖，容易把人甜醒。 

努力几年后，我们在这个城市买了第一套房，只不过距环城西路很远。有了孩子后天天忙得团团转，难有时间回黑池坝，兑现当年简单美好的憧憬。前年，为方便孩子上学，我们又买了第二套房，回到老城区，离黑池坝近了，可依旧少有时间来这里散步赏景。不是我们惯常遗忘，而是生活总是马不停蹄。 

这晚，停好小电驴，漫步在环城西路，仿佛穿越到初来这个城市那些清浅的时光。入夜，城市安静下来。灯光打在槐树枝头，泛出油油的绿，花和叶亲密依偎，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叶。比之白天，夜晚的香更浓了，甜更甜了，似薄如蝉翼的网，密密匝匝，把公园和路都网在里面。醉人的甜香，又如一壶新酿的槐花酒，把看花的人浸入陶罐。 

踩着石板，下到黑池坝临水步道，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五颜六色槐花的甜蜜。槐花香，从枝头沉下来，如潮水漫灌，大团大团的香甜往喉咙里涌。鼻翼上，眉毛上，头发上，都沾了一层清甜，掸也掸不掉。水边的座椅上，一对小青年甜蜜相拥，女孩悠悠地说：“亲爱的，谢谢你带我来看槐花，真是太浪漫了！我好喜欢这里，又香又甜，等我们赚到钱，就在附近买套房，这里就是我们的‘私家花园’！”男孩信心满满：“没问题，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努力。到时，只要你喜欢，你说买哪里就买哪里……” 

我和妻相视一笑，椅子上的那对青年，仿佛就是二十年前的我们。妻不无感慨：“以后，多抽时间来这里散散步！”我狠狠点头：“是啊，低头拉车，也该抬头看天，不然会错过很多风景……” 

这样春风沉醉的晚上，如曾经我们的两个做着槐花梦的青年，质朴纯澈，如智慧芳香的槐花，努力结蕾，兀自开放。默默为他们祝福，希望他们被槐香浸染过的清甜的期冀，香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