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自语|满足文艺青年对爱情的所有想象

童话爱情的结尾,基本都是看上去美好本质上又残酷的。一句潦草敷衍的结束语: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换句话说,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白雪公主嫁给了王子,青蛙王子也赢得了公主的芳心,他们住在城堡里,有真正十六匹马力的汗血宝马拉的车,再也没有凡常生活的烦恼。用一个词“幸福”来收纳爱情,然而爱情出现的目的是为了苟且一个“在一起”吗?

开始,是结束的开始。

现在豆瓣飙到8.7分的《花束般的恋爱》绝对满足了文艺青年对爱情的几乎全部想象,两个人,穿一双同款开口笑帆布鞋,读一本相同的诗集,听一个相同的歌手,看一场相同的电影,玩一款相同的游戏,追一本相同的漫画。甚至,他们思考的模式也是一致的,石头可以击败剪刀,剪刀可以击败布,但布怎么能不让石头脱颖而出呢?

文艺青年们如此惊讶于,他们间隔一本书的书签,都是一张电影票根。错过的一场展览,才是他们最终相遇的门票。生活只需要一个看得见风景的大阳台,哪怕它旁边矗立着吵闹的立交,哪怕去地铁站要半个小时,哪怕它很小,但爱情就是彼此心灵的光。他们只需要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趟赶不上的地铁,两包厕纸,一家深夜打烊的面馆,就这么生聊。我帮你吹干头发,然后看着你入睡。

人们一辈子活在绝对的不安里,转瞬即逝的幸福,有一个必要不充分条件:归属感。以前看不明白蔡明亮的《天桥不见了》,会很文艺矫情地解读很多,类似疯狂生长的消费图景,不可逆转的城市进程。实际上,它可能是一种确定性的不告而别,一种归属感的突然消失。

小时候在一家老两口开的牛肉汤馆吃了十年左右,没有换过门脸,没有变过味道,老爷子见到我们总要亲人般的打声招呼,还会主动给你加汤。每次洗完澡回来,一样的路口,一样的桌椅碗盘,连肠胃都渐渐习惯。就像亨弗莱鲍嘉说,这世上有这么多酒馆,你却独独走进了我这家。我觉得在卡萨布兰卡的战乱里其实没有爱情,或者说,那只是爱情的遗体与灰烬,即使这个看上去这么有味道的男人,冲击他的多半也只是as time goes by这种恍然,爱情的归属地一定不在北非,而要逆着逃亡的路线回到欧洲,去拯救那个爱情——譬如欧洲的一家几乎让他确定爱情曾来过的咖啡馆,像是枝裕和电影里守了一辈子的面馆,像《花束般的恋爱》里老两口的面包店。

世界真的就只有那么大,人生真的就只有那么长。而在不停做功的人生中,不可避免的熵增,爱情终于显示出它本来的属性:走到一个明确的结果其实并不困难,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难的是走到一个确信的过去,一个红灯醒目的路口,一个“像那时候一样”的状态。

相遇,只是告别的相遇。

故事的中段,可以用老狼的歌词概括:

任凭这天空越来越湛蓝,你在我身边越来越平凡。任凭这旅程越来越孤单,你在我面前越来越茫然。这歌词写的过程,就是熵增。这歌词写的过程,就是即便和好,也没有如初。爱情明明是一大捧缤纷的花束,而最后纪念它的却只是一朵玫瑰。一个人在阳台上看到的并不是房间外面的风景,而是内心里的确定性。

因为你是文艺青年,你渴望爱情,又不相信爱情。那时候,手里拿着的是玫瑰还是厕纸,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有那场感动你的电影的票根,夹在一本诗集里,作为文艺青年的强大自我,在疯狂漫延时的注脚。

爱情是纯粹的不会衰老的先验。但是真的存在相信爱情的年纪。当然,这个主观爱情保鲜期的说法,确实无法解释《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阿里萨对费尔米娜53年的等待,但那是霍乱时期的爱情,而且拉美人民太躁动太魔幻了,还是适合当童话看吧。到后来,阿里萨好像就想要这么个结果。倒让你觉得一切也不那么魔幻了,甚至让你也不太相信那仍然是爱情了。

对嘛。要啥结果,一场白日焰火。(蒋楠楠)

编辑:彭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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