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脸上被刺字的淮南王

英布是皋陶后裔,皋陶的封地在六(今安徽六安)、英(今湖北英山县)一带。英布是六安人,因盗窃而被处黥刑。黥刑,是他先祖皋陶发明的“五刑”之一,是先在罪犯的脸上刺字,然后在刻痕中涂上墨,公开罪犯的罪行,让罪犯永远带着这个“记号”,无论走到哪儿,让人们对他的身份一目了然。这是一种耻辱刑,在中国,这种黥刑一直延续到清朝光绪三十二年(1906)才得以废除。说到底,耻辱刑是利用人本性向善,如果遇到一个罪犯破罐子破摔,那么,耻辱刑就难以实现初衷。这不,英布并没有因为被处黥刑而感到伤心和沮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为什么?他说了:“小时候,我请人帮我相命。相命先生说的,我这个人会‘刑而后王’。看吧,先生把我的命相中了!”果真如此吗? 

位于湖北英山县的英布墓。

项羽封英布为“九江王” 

虽然英布的先祖皋陶是个圣人,但到英布时,族人已泯然布衣了。英布没有任何社会后台,仅仅凭借自己的英勇、豪强闯荡天下。被处黥刑之后,英布被征发到陕西骊山修建秦始皇陵墓。秦始皇陵的修建,前后36年,每年参加修建的民工达70万人,主要是战争俘虏和罪犯。如此规模的特殊人群集中在一起,安全风险是极大的。英布在这里结识了很多重刑犯头目,他们很快便聚集成一个团伙,逃离工地,来到江淮一带,组成新的团伙势力。 

公元前209年7月,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起义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州)爆发,英布团伙也在南方响应。他当时活动在番国(今江西景德镇),因为作战勇猛,成为番国国君吴芮的女婿。陈胜、吴广被杀害之后,东方的项梁成为新的抗秦起义军首领,主要原因为项氏家族一直是楚将军,各路起义军共同拥立楚怀王。项梁牺牲之后,他的侄儿项羽接替项梁的角色,带领楚军,继续抗秦。 

项梁被杀,秦军重要将领章邯以为楚地已不足为忧,便率领大军20万渡过黄河,与前来增援的王离20万大军会合于巨鹿,准备灭掉赵国。赵王赶紧向各路诸侯求援,其中包括楚军。 

楚军兵分两路,一路是项羽,率军北上巨鹿以救赵;另一路是刘邦,西进关中。楚怀王许诺:谁先攻下关中,就封谁为关中王。成为关中王,就意味着地位绝顶了,因为关中是秦国的老巢。项羽部队抵达巨鹿之南,隔河就是巨鹿,有先头部队5000士兵试探进攻。结果,还没有接触到章邯主力,就全军覆没了。项羽派出英布,带领2万精兵攻打秦军。英布作战向来英勇无畏,这一段历史,《史记·项羽本纪》和《汉书·英布列传》都有记载,详情略有不同。《汉书》记载称:“(项羽)使布先涉河,击秦军,数有利。籍乃悉引兵从之,遂破秦军,降章邯等。”籍,项羽的本名。羽,是项羽的字。这清楚地说明,是英布作为先锋渡河北上,打击秦军,取得数次胜利之后,项羽才发动大军赶上,大破秦军,迫使章邯投降。 

在讲述这一段历史时,几乎所有的教科书都津津乐道于项羽过河时诞生的一个成语——破釜沉舟,而没有注重英布的先锋作用。项羽在发动大军过河后,沉渡船,砸饭锅,连岸边的房屋也全部烧毁,每个士兵发三天的粮食,预示各位只有拼命向前,绝无退路——“破釜沉舟”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这一气势和魄力,实在是史无前例,项羽因此而名盖英布,这是不难理解的。但是,今天再细读史书,我们不能对英布的先锋作用视而不见。 

与此同时,刘邦攻进关中,灭了秦国。接着,项羽也来了,在霸上(西安临潼区新丰镇)上演了一场历史上著名的“鸿门宴”,关键时刻,居然让刘邦跑了!项羽在关中称西楚霸王,大封列位功臣,英布被封为“九江王”,都城建在六(今六安)。同时,项羽暗令英布杀了楚怀王。中国历史进入楚汉战争时期。 

刘邦封英布为“淮南王” 

项羽派英布杀了楚怀王,成为刘邦联合各路诸侯讨伐项羽的正当理由。公元前206年,齐王背叛楚国,项羽引兵向东攻打,同时命令英布派兵增援。 

跟随项羽的一班兄弟中,英布的功劳是最大的,巨鹿之战的先锋、追杀楚怀王等,都是英布亲自操刀的。但是,项羽在分封诸王时,英布只是其中之一,这多少有点不公。再说,英布被封九江王之后,也有“小富即安”的意思,不想再南征北战了。因此,项羽再次请他出马时,他显得非常消极。第一次,英布称病,不能出征,只派出几千人的部队敷衍了事。随后,项羽在彭城大战刘邦,希望英布出兵,英布干脆称自己病重,不派一兵一卒。项羽心中非常不快,但他深知英布是个能打硬仗的将帅,仍然多次派人召他前往。此时,英布内心变得有些害怕,他担心屡次拒绝项羽,会导致项羽对他不客气,由当初“不愿意”出兵变成“不敢”出兵。

正在这个关口,刘邦派人来策反,承诺至少可以保住英布的九江国,成功说服英布联汉叛楚。项羽闻知大怒,带兵一路杀来。英布已经投身汉军,项羽就杀了英布一家老小,将英布完全推向刘邦的怀抱。 

英布跟随说客来见刘邦,发现刘邦正躺在床上,两名侍女在为他洗脚。英布见状,既恨又悔,恨不得自杀了之。当他怀着一肚子火出来、走进刘邦为他安排的下榻之处时,发现此处的用器、帐幔、饮食、侍从等,一如刘邦,顿时喜出望外!成语“喜出望外”就是这样诞生的。自此,刘邦成功联手英布,共同对付项羽。 

公元前203年12月开始,汉军将项羽包围在垓下(今安徽灵璧与五河交界处),打响著名的“垓下之战”。最终,项羽败走,在乌江自刎,年仅31岁。项羽遗体被汉军五名大将瓜分,楚地尽归刘邦,唯有山东的鲁县没有归顺,因为鲁县是项羽最初被楚怀王封为“鲁王”的属地。刘邦派人送去项羽的首级,告知鲁人项羽的下场羽的下场,于是鲁人也降服,,历时四年的楚汉战争结束,,刘邦正式建立西汉王朝刘邦正式建立西汉王朝。 

刘邦大封诸侯王,,其中有77名异姓诸侯王。7名异姓诸侯王当中,楚王韩信、梁王彭越和淮南王英布影响最大。 

爱妾成了谋反导火索 

有道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建立汉朝的刘邦为了除掉身边的“威胁”,他先杀了楚王韩信,接着又杀了梁王彭越,尤其是杀了彭越之后,刘邦将彭越的遗体剁成肉酱,让其他诸侯王分享,意思是让大家看看“有想法”的诸侯王的下场。这件事对淮南王的刺激太深了,他深感恐惧!位列前三的诸侯王,眼看就轮到他了。 

正在这时,英布家庭内部出了一件事:他的爱妾因病去看医生,医生家隔壁是英布的内侍官贲赫。贲赫听说英布的爱妾来看病,这可是巴结的好机会,就带着礼品前来“慰问”,满指望爱妾回去后能在英布面前说几句自己的好话。医生也是好心,设酒款待这位内侍官,英布的爱妾也在座。爱妾发现这位内侍官为人忠厚老实,回去后就向英布提起这件事。英布一听,爱妾居然接受贲赫的慰问礼品,还在一起喝酒,这哪是看病,简直就是“幽会”了,于是准备杀掉贲赫。 

贲赫闻讯,赶紧逃离六安,直奔长安,来个先发制人,向刘邦告状说英布谋反,刘邦将信将疑,问萧何怎么办。萧何说,根据平时表现看,英布不会谋反,不如先将贲赫关押起来,派人去六安看个究竟。英布听说贲赫去了长安,料想肯定是在刘邦面前上自己的烂药。这不,刘邦还派人来监视自己,得了,干脆反了! 

刘邦得知英布真的谋反,于是放了贲赫,并任命贲赫为镇压英布的将军,自己率军亲征,平叛英布。英布害怕了。这时,英布的妻侄吴回说:“干脆我们一起逃跑,去南越吧。”英布同意。吴回将英布带到番国一个民宅内,叫人将英布杀害。英布,这位雄强一世的藩王,压根儿就没想到妻侄居然也是一个坑害自己的骗子。这个异姓淮南王,从此消失了。

司马迁在《史记》中说英布死于爱妾与贲赫的一杯酒,实际上,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英布在韩信、彭越被杀害之后,心头就蒙上阴影,总感觉这一天迟早要降临到自己头上。爱妾与贲赫的“一杯酒”,只是导火索而已。 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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