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八个星期天,《中国奇谭》终于完结了。从开场的9.6到最后一集的9.2,冷静期没几天,又掉了0.1,然而近20万人打出的9.1分,还是硬核的。它证明,传统依然是有力地,从故事本身到技法表现力。
《小妖怪的夏天》是一个非常友好的开端,在对小妖怪的世俗同情里,投射了年轻人的某些心态。齐天大圣是一个平凡生活的伟大梦想,其实重要的是这个故事的留白,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齐天大圣的旁白,或者就让野猪小兄弟躺在那里生死未卜,留一个所有童话都没有续写的结尾…...你说野猪小兄弟有逆袭的可能吗,像《狂飙》里的阿强。毕竟,它正经是山里的小妖怪啊。
真正让《中国奇谭》封神的,是志怪小说来的《鹅鹅鹅》。你会发现,它只是亦步亦趋地影像化了一个真正古典的故事,带出来的却是语焉不详的解读。它是真正点题了《中国奇谭》这个大名目的小故事,它简约又意味深长,它邪魅又似有所指,它古典又切中显示,它找到了过去和现在的连接,但你没办法准确说出它说的是什么。
所以它说明道理其实都说尽了,它说明传统就是现代,它说明可能根本就没有凭空的创造,你逡巡的大眼睛,要拨开心里的迷雾和眼前的屏风。我想到《爱死机》第三季里同样邪魅的《吉罗巴》,对照起来就是两种恐怖的不同形态,当你说那是拉美殖民隐喻的时候,会有人说那是资本主义的嗜血狂歌,然后有人告诉你,那只是生而为人难以全部规避和对抗的本性和命运。
货郎吞吐。大鹅无声。
随后的《林林》《乡村巴士带走了王孩儿和神仙》并没有带来惊喜,如果你延伸阅读了《我和吸铁石和一个死去的朋友》,就会察觉到,导演的进步是更多传统意象的加入,提供了更多隐喻和解读的可能,在指向上,乡村巴士里的乡村,小满里的那条大鲶鱼,小卖部的玩具总动员,都是相对比较清晰的,形成强烈对比的反而是让系列陷入口碑危机的技术更现代的《飞鸟与鱼》。可见喜欢一点腔调的文青们,对偶像剧是多么的恨之入骨。然而你稍微留神就会发现这条大鱼占据了《中国奇谭》主海报的一半以上。
中式想象和东方审美的“妖怪”,是《中国奇谭》宣发的关键词。其实客观讲,两集过后的大小故事的能量输出,总体是趋弱的。但是反过来想,十几位国际一线文艺导演的《十分钟,年华老去》也没能个个淬炼出足够多的影像的魔力。《玉兔》收尾是个讨巧的“人事变动”,其实起初两集的兴奋已经在一集一集的等待里消磨得差不多了,倒是《飞鸟与鱼》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反衬着收官没有那么不堪。毕竟是兔年,而且它还在剧情里@了《雪孩子》,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1980年拍摄的《雪孩子》——上美厂,才是平地惊雷的那个最大的情怀,可是《中国奇谭》多大程度上和上美厂有关呢…...
记忆珍贵。记忆可疑。
咱们也可以这么设计结尾,《玉兔》里的机器兔,就是当年那只被雪孩子舍命救下来的兔子淘淘的原型,从月球飞回地球寻找嫦娥姐姐的机器兔,想要寻找的嫦娥正是当年闲得无聊下凡的救人的雪孩子。国漫的基本状况,大约也就是《中国奇谭》,好点的时候,一部《大圣归来》之后跟着一部《深海》,差点的时候,一部《哪吒之魔童降世》之后,跟着一群哪吒。上美厂真有心,这短片集起码还得来几季。蒋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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