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学剑：生活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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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休假，外甥从天津回来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还像个孩子，每每阔别一年半载，就觉得要回老家看看，要吃一餐家乡辣得涕泪交流的板面，还要再去那些熟悉的老街兜兜转转，随心所欲地说着地道的方言。这一切，都是老家的诱惑。 

原本在家要住上七天，可是第三天，他就早早买了车票，提前返程。他说，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没错，回到老家，他要去亲戚朋友各处看望一番，还有闻讯赶来的伙伴，也要热闹一番。老街一晃而过，板面吃得慌乱，只有一个字：累。只要一躺下，他就要想着平时在那个城市的有序安静，当然，也有车水马龙的别样繁华，觉得还是平常的日子更宜居些。于是，迫不及待地改变计划。或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不知不觉间，他自己的生活重心已经悄悄转移了。 

无独有偶，和一位朋友闲聊，他说国庆节携妻女驾车，早早回到老家，车里还备好了送给各家亲朋的礼品。一直在想象着与每位亲友把酒言欢的盛况。可是，莫名地，只呆了一天半，忽然心生退意，原本想去的地方和想见的人，统统忽略，只想打道回府。回家去，冲一个澡，换一身宽大的睡衣，靠在自家的沙发上，泡一壶茶，读一本书；或者，呼朋引伴，去熟悉的街头馆子拼一场酒。原来，自己的安静和热闹已不再属于老家。生活的重心和老家那些曾经熟悉的点线面，分明隔着一段真实的时空间距。所谓“时位移人也”，一直狭隘地理解为，随着时间和地位的推移，人心会变，变得势利和刁钻，都是朝着负面的方向；现在想来，远不是那么简单。生活的形态变了，重心也随之作了转移。 

一个人，只能有一处安居的地方，那里，才是生活的重心；另一处，比如说某个旅游胜地，甚至以前碎碎念的老家，也只能是略作逗留。毕竟，时光不能逆行，那些热闹和温馨，已经换了版本。因为，重心在不知不觉间已作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