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可爱的菜市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城凤凰山路，傍晚时分就成了露天菜市场。卖菜的小贩和农人们将各种蔬菜或生鲜从路口一直摆到了路尾。

尤其是盛夏时节，新摘下来的南瓜藤、生菜、苋菜、空心菜、娃娃菜、豆角、毛豆、黄瓜、丝瓜、南瓜等被主人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各种竹篮里，有的图省事，干脆用一张编织袋平铺在地上，让买菜的人一目了然。挑拣方便，卖得还快。

这边“水灵灵的娃娃菜咯，本地西红柿、黄瓜便宜卖咯！”那头“自家种的茄子、豆角、辣椒巧卖啦！”更有别出心裁的，三轮车上安装一只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广播着：丝瓜软，黄瓜脆，土豆炒出酸辣味，芹菜炒肉真好吃，西红柿炒蛋味真美。韭菜做饺要切碎，香菜扑鼻让人醉，白菜旺火快翻炒，芋头蒸肉流口水。面对这样的吆喝，你能无动于衷？

原本买菜的活都是俺家那口子的事。我是从来不烦神的，买什么，做什么，吃什么，俺也不挑剔。

当我偶然间踏入这样的菜市场，当我看到茄子和土豆在这里奇妙相遇，一筐一筐的西红柿邂逅一堆一堆的甜玉米时，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喜悦。我从这头走到那头，我在这些果蔬之间穿梭，看它们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铺陈那些归去来兮、那些田园的、乡土的气息；那样鲜嫩的、青翠欲滴的颜色，仿佛与生俱来就会勾引人，让你的味蕾蠢蠢欲动，恨不能将每一种蔬菜都往家里搬运一些。

炎炎夏日，一盘新鲜的凉拌黄瓜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美味。黄瓜，那翠绿的身躯上带着细小的刺，洗净后显得格外诱人。它们被切成均匀的小段，每一片都保留着鲜嫩的质感，仿佛还能滴出水来。加一勺白糖腌制十分钟。坐锅起油，放入几粒花椒爆香后拣出，放葱姜蒜末爆香，加少许盐，一勺生抽，一勺白醋、淋上几滴芝麻油，再撒上几段“灵魂芫荽 ”，口感鲜嫩，爽脆可口的凉拌黄瓜大功告成。

我更喜欢清蒸毛豆。为了保证新鲜感，我是要亲自把它们从豆荚里一粒粒剥出来，用清水淘洗几遍，盛放在白色瓷盘里，放一勺猪油，让毛豆米保持颜色翠绿好看，大火蒸十五分钟左右，放少许盐、撒一把小葱或芫荽即可。绿中带点微黄的“豆宝宝”，清新中带着淡淡的豆香，极简单，清爽的一道时令小菜。据说，毛豆还具有改善消化功能、预防便秘、补充营养素、降低胆固醇、保护心血管健康等功效和作用，还可以辅助减肥。

那一天，一位身着月牙白大襟衣衫，脑后挽着个发髻的老奶奶，清清爽爽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圆形的篾篮里盛放着一串串用细铁丝串好的白兰花，搭在上面保湿的白色纱布掀起了一小片盖头。

“熏风破晓碧莲苔，花意犹低白玉颜。一粲不曾容易发，清香何自遍人间。”那样的香，一下子就粘住了我的双脚。我记得有人说“香味也可以有味觉，如白兰花的清香，甜得像极了青春和初恋。”我让老奶奶挑了五串，七块五毛钱。我从手提袋里找出一张湿巾纸包裹着它们，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弄皱弄脏了。老奶奶见我如此喜欢，便又拿出两串，要送我。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可是老奶奶执意要送，她说：“姑娘，自家养的，不打紧，我是为了来这买菜顺带卖的。”彼时，路灯的光影在她稀疏的银发上轻轻起舞，犹如白兰花般清净安宁。

微凉的晚风，柔和的灯光，拥挤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总是很容易让人卸下面具，打开心房。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老夫老妻，一前一后拎着菜蔬的居民，不疾不徐地行走在夜色里。而我更愿意徜徉在这里，细细品味一日三餐的惊喜和欢愉。再轻拈几行小字，让宁静、欢喜和花香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