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大学,除虚龄6岁踏入村小大门是哥哥带去报名的,余后10多年,无论走读念小学、初中,还是进城读高中、搭车上大学,一切皆由自己搞掂,路上没父母“羁押”,在校没父母“陪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念完10多年书,稀里糊涂地毕业成长,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其实,一路被庇护、羁押着的现代孩子根本不明白,无人接送上学路充满了情趣。通往村小之路虽仅1000多米,可一米多宽的泥巴路两旁的水田,让我很早接了地气。开春的大地仿佛有种声音,隐隐约约,听不清,道不明。侧耳谛听,不是风滑过草尖,更非管弦丝竹的余音……分明就是地气在蠕动!她从遥远的土层深处传导而来,催促农人赶紧“动”起来。于是,我见证了“八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和“五一前后,插秧种豆”……待到稔熟的秋天,上学之路又被丰收的声音和味道浸润、揉搓、搀扶,颗粒归仓。
当然,对于玩性特重的孩子而言,暂时脱离父母的监管,村路上能玩的东西太多,可以独自蹲在小河沟看小鱼抢食,领悟大自然的无穷乐趣;可以跟同路同学一路追逐、摔跤、吵嘴甚至打架,鼻青脸肿、泥沙满身,挨父母和老师一顿训斥,也排泄了压力;还可以捡未燃完的小鞭炮插进牛粪堆里,点上火捂着耳迅速跑开……
去镇上读初中,走大路有6公里路程,抄小道仅4公里多。报名那天,义不容辞地就跟同村两同学一起抄近道。清楚记得,那条通往初一教室的小路,沿途除踩不足1米宽田埂、穿5个小村庄,还要爬两个小山冈、翻六七个小山坡。尽管一路皆“危途”,可沿途都是美景相伴,连蜿蜒山路、偏僻山村、奇形怪状的山丘等皆有诗意名称,唐冲排、外毛山、大义冲、小义冈、白草笼等,每天只记得拼命赶路,忘了挖掘这些地名背后的美丽传说或精彩故事,实乃遗憾。
毋庸置疑,最难走的是雨雪天的上学路。雨天,背个大书包,一手撑着伞、一手拎饭盒,踩着泥泞小心翼翼走,全身湿透是常态,不摔跤便是万幸……
深秋过后,山路两边旱地的小麦种下不久,路边结于草木的露水,便开始有了硬度。自此,风越来越冷。山坡上,小溪边,枯黄的树木和草叶上,结起针尖般的冰花。大地一片岑寂,冬雪的影子,就已经若隐若现。晴天,走到学校上完第一节课,躲在运动鞋里的脚指头就像被鳖咬了似的,让人难受;雨雪天,坐在教室里,双脚几乎是麻木的。三年走读下来,虽苦不堪言,可也沉积了一些定力:淡定或者笃定。当然,走读初中的路上,也搞一些恶作剧和应付父母及老师的“鬼点子”,譬如放学路上,几个同学偷旱地里的红薯、花生搞野外烧烤时,就琢磨怎么去“对付”老师;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想着回家怎么向父母“交差”……
高中开学第一课是认路,背着行囊走下大客车那一刻,便沿途问路。好在街上人对学生非常友善,沿街问了10多人、走了几公里路,顺利抵达学校。报完名,又在校园里“认路”,把教室、寝室、图书馆、食堂及厕所等搞得一清二楚后,才敢上街去熟悉县城。当然,独自读高中和大学,还为购买课外书籍和其它东西缺钱犯愁、为高考和大学毕业后的工作着急并想办法……
总之,无人接送的上学路,先学的皆是独立自主地处理生活和学习中的一切难题。久而久之,面对诸多困难总能想出一些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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