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涵：听他唱歌

公司离家不远，但是每天晚上八点半左右才下班的节奏着实令我不安。我害怕冬天，每到冬天我的双手都会被冻坏，不得不涂上黏糊糊的冻疮膏，疼痛撕咬着每一层细胞，实在难受。 

当然也有让我觉得舒适的时间，那就是下班路上戴上耳机听自己喜爱的音乐。 

耳机里清脆的吉他和弦，会让我回想起小方给我唱歌的那个下午。我记得小方给我弹唱过一首歌，不知道那首歌的歌名，只知道唱的内容是寂寞的深夜想起了深爱的女人。 

那时接近初冬，阳光也显得疲惫，趴在窗台上。他拿着两把吉他，我提着音响和唱筒走进教室，接上电源，自弹自唱。那天没有什么课，整个楼层的教室都是空的，蔓延着沉寂的气氛。 

他说他唱的是民谣，我不懂，只在一旁哼唧哼唧着。我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每次拨弦都会让我很纠结。那段时间很喜欢披头士和詹姆斯·布朗特，现在也是，不过听久了乡村（严格意义上说披头士也不是乡村）总有一种小时候跑到田野看牛的感觉，牛吃着草，呆呆的模样。我也呆呆的模样，看着牛吃草。 

小方的声音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像是熨烫衣服时冒出的蒸汽，将封存在遥远时间里的记忆划开。唱到副歌时，那欲言又止般的转音克制住了一些隐秘的情绪，随着和弦余音留下一丝落寞。 

其实小方弹奏的曲子都比较简单，但因为音色较为出众，即使没有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难度不高的歌他也能够饱含情绪和富有技巧地唱出来。他会在一些咬字上故意含糊不清，也会在某段歌词的结尾适当拖音，没有任由感情拉扯，只是安静地叙述着歌词里的故事与当下的心情。 

回忆并未模糊，只是小方的样子越发陌生。 

无可奈何的距离感，犹如依靠在颠簸的车窗上打盹时敲碎的一片片梦境，一首歌播放完成后切入下一首歌时才把我瞬间拉回现实。 

而那个回不去的午后，成为随时都会感受到的一阵春风，让我在时间里洄游起当初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