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竹燕:暗示之美

在黑檐下不起眼处,镶嵌着“安徽省美术馆”几个字。它们不张扬,在暖阳里闪着柔和的光,似一位艺术家沉静内敛地凝视前方。

我要参观的三号展厅以“敬惜字纸”为主题展出纸艺术品。在纸的艺术中,这种暗示之美更显淋漓尽致。白色的墙壁上飞舞着无数只蓝紫蝴蝶,或振翅飞翔、或敛翅待立,层层叠叠,如浮在天空中一朵朵蓝紫色云。这渐变的蓝紫色,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大自然中云彩的光影变化,透与密,远与近,极具视觉冲击力。

艺术家们将纸的再创造和运用,发挥到极致。他们将收集多年的报纸、车票、课本、辞典、宣纸等等,切割、撕碎、搓捻、揉线、编织、粘贴成一幅幅令人惊叹的艺术品,有花纹繁复的明代服饰、“墨分五色”的锦绣山河、薄如蝉翅的竹扫帚、逼真再现的编织袋、虚拟空间的平行世界、“万状而无状,万形而无形”的与光同尘……用最柔软的纸,表现极致的美和坚韧的力量,它们或抒情、或写实、或超现实、或印象派,让观者感叹、沉思,而余味深长。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说:“富于暗示,而不是明晰得一览无遗,是一切中国艺术的理想,诗歌、绘画以及其他无不如此。”这些纸质的原材料被重新建构,正是秉着这种艺术理想,无声地流淌出艺术家的灵思、理念和自由精神。

艺术,常与“无用”之物相等同。但恰恰这种“无用”会在不经意的瞬间带来心动,那一刻的天马行空,让灵魂从疲惫的现实束缚中挣脱,得以舒展。

读《看见敦煌》,中国佛像在南北朝时期是以孩童的比例结构来塑造,表现一种无邪无念的童真状态。到了唐朝,佛像的脸型五官则以成年女性、躯体以成年男性、手足以儿童的特征来塑形刻画。这段佛像的历史演变过程非常有趣,充满了暗示和寓意。以女性的头部来表达佛的阴柔仁慈之美,男性的躯干体现威严阳刚之美,而孩童的手足则象征纯洁超然的无欲之美。读到书的尾声时,我情不自禁写下:“看多了洞窟的雕塑和佛像,对这些敦煌艺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那些色彩神秘动人、线条古拙灵动,透着远古时代创造者清澈纯粹的感情,你分明感应到他们跳动的心……”那一刻的内心充满着无以言说的美好。

艺术的暗示之美,在弦外之音中叩击心灵,美在含蓄,美在无穷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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