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小说的生命力在于写人心

作家罗伟章最新的中篇小说集《世界上的三种人》,其中,同名小说开篇就“祭出”漫画家朱德庸的一句话:“世界上的人共分为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和岳母。”

故事由岳母展开,自己婚姻的失败、对女儿过度的掌控及因此产生的家庭伤痛,在罗伟章的笔下勾勒而出。全书里面,有对立也有共生,有折磨也有成全,一个个中国式亲密关系摆在了读者面前,如此真实,以至于写出人心,又直击人心,让人猝不及防。

从《姐姐的爱情》《我们的路》《大嫂谣》到《饥饿百年》《尘世三部曲》(《声音史》《寂静史》《隐秘史》),再到如今的《世界上的三种人》,罗伟章的小说创作,不像是横空出世,也不仅仅是厚积薄发,更似带着绵绵的蓄力,如涓涓细水长流向前。

《世界上的三种人》收录了5个故事,其中3个的主角是作家或媒体人。似乎罗伟章都在从自己或身边的生活里拉开小说写作的帷幕,每个故事里也好像都有自己的一点点影子,呈现生活最真实模样的彼时也就有了逻辑的基座。

即便《戏台》的主角是中小企业主和表哥纪军,《河湾》的主角是几乎与世隔绝的乡村男光棍和逃落而来的女人,但是在虚构的故事里,仍然因为大量的生活细节给予了真实感。全书里最奇幻的《河湾》,女人因什么事逃来,又是什么原因悄然离开?在男女之间最直接最纯粹的情感中,真实的细腻被制造出来,平息悬疑的同时让人获得阅读的满足感。

当然,罗伟章绕不过人类情感隐秘的部分。《世界上的三种人》里岳母与岳父婚姻失败的秘密,《戏台》姨母下乡生病和房产争夺中姨夫来劲了癌细胞消失的秘密,《影像》来自老家那神秘而可怕的谣言,《河湾》迷一样的女人,《现实生活》学生时代天才职场上却变成废材的官二代同学和老婆广东情人的隐私……这都在情感隐秘的范畴,也都被罗伟章的叙事逐个揭开,或能拼凑出完整的答案,或能一知半解看出端倪,小说的魅力也渐次散发。

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世界上的三种人》中,5个中篇小说无一不饱含了作者对故乡的书写和眷恋。罗伟章说过,故乡的山水、历史和人文立定作家的根基,也成就作家的想象。哪怕是在第一个同名小说里,田应丰最后接纳了永远的岳母,但他对多年以前的三位室友“寂寞而温暖地想念”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故乡抑或说地域寄托。加上罗伟章对地方语言的运用,使得每篇小说像是从地里生长出来,带着乡音。

罗伟章小说创作的个体路径上另一亮点,就是意识独白。他所有故事的主角,都有相当笔墨的心理描写,有点意识流的痕迹,但以内心独白的主要形式表露在字里行间。这些描写金句迭出,带着哲思的痕迹,侧面牵出的故事与情绪。可以感知到,作者投入了情感在创作,又保持了必要克制的距离。

《世界上的三种人》确实在讲中国式亲密关系。做过4年中学语文老师的罗伟章,想来是擅长带领大家做阅读理解的。透过5个中篇故事,我们应该可以从虚构中看到真实亲密关系的讲述与剖解,更从故事里看到每个人心底的隐秘。同时,罗伟章也是讲故事的高手,每一篇都引发读者的好奇,每次收尾也给足了想象空间。

仿佛宿命一般,中国式亲密关系的开始和过程各有不同,甚至看起来结果也不一样,然而现实生活中人们都得去经历和接受。《世界上的三种人》里,女婿最终明白,不管怎样争吵,岳母还是岳母,亲密关系就在那里。人心深浅猜不透,世态炎凉看不穿,也正因如此复杂多面,值得以文学的形式挖掘其中的可能性与多样性。

罗伟章很谦虚地说:“我只是把这些散落在人间的片段收集起来,用文字编织成了故事。”其实,自他当年踏入文学世界那一刻,对现实和人生始终如一地关切,从作品审视和文学表达里能看到,罗伟章抓住了小说创作的生命力所在——写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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