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二十年前来到合肥,一直在三孝口上班。我是看着三孝口变化的,也是看着三孝口长大的。我不敢说,三孝口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的足迹,但我敢说,三孝口每一丝变化都有我的见证。我在三孝口流连、踟蹰久了,也有我私意中十分爱恋的地方:书店、邮局和永和豆浆。
三孝口书店,过去似乎叫科教书店。现在叫什么,我也说不好,大约新华书店吧。它的样子在不断地变化,从一排排书架的传统模式,到有休闲吧、咖啡吧的现代模式;灯光也从传统的日光灯,到现在非常绚丽的LED,整个的布局是从看书的功能往休闲的功能上靠拢。可也有许多读者是不理会这些的。比如我,只是买书。我在三孝口书店当然是买过许多书的。《红楼梦》就买过许多套。过去是买书,后来自己写书,也在这个书店参加过许多活动。我的书也在这个书店的书架上出现过。有时自己一个人逛,会偷偷地走到那一排书架去看看自己的书。一个人在书店拿起自己的书,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所以抽出来看时,都先瞅瞅有没有熟人。在书店里翻看自己的书会有一种羞愧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知因何缘由。
邮局更是熟悉了。三孝口邮局像是我家的,寄信,寄书,取包裹,取稿费……邮局的期刊门市部更是一天逛好几遍的。从此经过,都会探头瞄一瞄,看看杂志有什么变化(我一眼可以看出新增加的)。有时进去翻翻,从目录到内文,都看一看。有一回,那个穿绿衣裳的中年男子不高兴了,吼我,叫我不要乱翻。我给气坏了,立即将书买了下来,并且嘴里叽叽咕咕:“买个书还受你气,我又不是没有买过……”
豆浆店我去吃了好几年。过去没有私家车,坐公交车下来就是永和豆浆店,要一杯豆浆,买一根油条。下班了,公交车挤,我就到豆浆店坐下,慢慢喝上一杯,透过店里的大玻璃窗,看街上杂乱的、匆匆的行人,像隔着一个时空看世界。
三孝口在慢慢地变化中。它不知不觉地悄悄变化着,终于,地铁通了,三孝口有了四个地铁出口。那天试运行,我并不坐车,也跑到地下转了一圈,从东南出口进去,从西北出口出来。仿佛自己跟自己做游戏,自有一分喜欢。
过去是匆匆走过三孝口,现在则喜欢坐在三孝口,有时从黄昏一直坐到天黑下来。看三孝口卖饮料、烟酒小店门口打牌的人们。他们也是打“掼蛋”,玩的是三打一。那牌打得精,从抓牌就能看出。他们抓牌,从不一手摊开。抓一张,插进去;抓一张,插进去。待牌抓完了,捻开一看,大小牌插得好好的,再一番整理,即把牌给合了起来。你出牌了,他捻开抽一张;你出牌了,他捻开抽一张……就这么一局牌打完。你歪头看呆,半天看不明白。他们打牌带点彩,但不大。他们打得认真,不吵人。
有时我也靠在长江路人行道的黑色栅栏上,看街上车来人往。修完地铁后的长江路变得漂亮了。现在合肥变大变高了。政务新区、滨湖新区、高新区、经开区……都变得十分美丽。长江路——安徽第一路,现在仍可以自豪地说,名副其实。
夏季的时候,一天忽然一场暴雨下来。那雨来得急,铺天盖地,雷声隆隆,人们都跑着去躲雨。暴雨很快停了,天又放晴,新出的阳光刺眼炫目,一场暴雨过后,一个崭新的三孝口,一个崭新的长江路,又开始了有序的运行。我看着远处的天边,夜幕降临了,路灯渐次亮起。远处高楼的霓虹灯,也在天幕边拉开。城市的夜晚开始了。夜晚的城市变得更加迷人。此时,地下铁正从长江路的下面呼啸而去。
合肥,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展示在世人面前。
合肥,我为你自豪,我为你骄傲。
□合肥 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