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格本”开始 贾樟柯、麦家等谈文学与电影

大皖新闻讯 近年市面上外国文学经典作品的出版良莠不齐,为了在翻译图书市场正本清源,引领市场方向,引导广大读者,人文社在新“网格本”系列出版后,举办了多场大型直播活动。日前人民文学出版社策划主办了大型文化网络直播活动——“文学与电影:说不尽的网格本”。本场活动由陈鲁豫主持,邀请到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戴锦华,导演、编剧、制片人贾樟柯,作家、编剧麦家,北京大学法语系教授董强四位重磅嘉宾。

“网格本”系列秉承“一流的原著、一流的译者、一流的译本”的出版原则,是新中国第一套系统翻译、出版、介绍外国文学经典作品的大型丛书。因其朴素典雅的网格状封面,被读者冠以“网格本”的爱称。人文社重启“网格本”项目后,以“网罗经典、格高意远、本色传承”为出版宗旨,新“网格本”系列共出版147种,172册,涉及二十余个国家的百余位作家。

戴锦华:文学因被阐释而伟大

2022年是戴锦华执教的第40个年头,也是她作为电影研究者、电影行业的参与者和亲历者的第40年。戴锦华老师认为越优秀的文学作品越难改编出优秀的电影作品:“比如《老人与海》,不是说它伟大得不可改编,而是它的特征,它的所有成就、所有迷人之处都在你的文字和想象之间相互左右,它是很难被视听化的。”她提出“文学经典本身就是国家形象的一个组成部分”,经典之所以变得伟大是因为在几百年当中它们被不断被阐释。时隔十几年后重读被多次翻拍的《安娜·卡列宁娜》原著,戴锦华认为托尔斯泰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二十世纪亚洲的思想者,甚至影响了二十世纪亚洲现代化道路的选择。

谈及今天的我们如何阅读经典名著,戴锦华中肯说到:“我的建议,或者我一生受益的方式就是,不要把经典当经典读,读小说是一个快乐的、休闲的、享有收获的时间。不论它被赋予多么伟大的名声,你就以寻找快乐、寻找认同、寻找理解,或者逃进另外一个地方去,或者扩大你的生命、扩大你的人生方式去读。作为一个当代人,作为一个未来的大时代的介入者,文学、艺术、电影是生命的馈赠,如果不去拿到它、接受它,是每一个生命的损失。这是在我的角度,我自己走到生命倒计时时候愿意跟大家分享的真实的生命经验。这里不包含矫情,不包含傲慢,不包含偏见,只是我一生受益于此。”

贾樟柯:就像沙子吹走后露出地板的纹路

北京国际电影节刚刚落下帷幕,作为国内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眼睛刚做完手术还不能接触太多光的贾樟柯戴着墨镜出席。他分享早期阅读经典名著的受益:“我的最近两部电影都是比较长的时间跨度、比较多的人物,怎么把那么长的时间结构起来,那么多的人穿插起来,某种程度上会受到过去那些大部头作品的影响。无论是乡愁还是复仇,从高中时候的阅读开始回过头来影响我。这种经典文学带给你的一种要求和视野,它会影响到你的电影思维、你的视听思维。包括我们对人性或者对社会、对社会的关注、对社会新出现的问题的敏感度。”

作为一位文学功底深厚的电影导演,他谈到文学与电影中一种有趣的存在——翻译体:“有时候我们批评一个作家写的翻译体,因为感觉不接地气,或者感觉跟本土格格不入,就产生了一种距离感,而这个东西在当代电影里也存在。比如法国电影导演布列松的电影中,他一直在追求零度,一种渐离,好像整个电影是用翻译体写的一样。你不能说电影语言跟文学语言一样,但是从感受上、味道上来说,它们有一种一体性,它带有一种物理性的美感。当你把那些我们常用的熟悉的修饰性的中文修辞改变之后,形成一种新的本质——就好像沙子吹走之后露出地板的纹路一样,就是那样一种本质感。”

麦家:阅读经典是个人拥有文学的捷径

麦家是茅盾文学奖得主,他创作的小说曾位列世界图书馆中文图书收藏量第一,根据他小说改编的电影《风声》是掀起中国当代谍战影视狂潮的开山之作。他谈到孤独对于文学创作具有特别的意义:“孤独是一种勇气,它也是一种能力,你如果没有这种能力可能也不会亲近文学,因为孤独可能和思想连在一起,文学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从思想出发的。没有哪个写作者仅仅为了表达一个故事,大江健三郎说的‘报信人’,是一种思想传递的欲望开始的经历,这就是写作。由于这个原因,作家心理是孤独的底色,所以在文学作品当中有大量孤独者的形象,甚至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作家,最著名的文学作品就叫《百年孤独》,布恩迪亚上校被女人、被权力拥戴着,可以说什么都有了,但他内心仍然孤独。”

谈及作为读者走向文学的途径,麦家说:“因为有些人内心需要文学,有些人内心不需要文字,有各种各样的人,不要去苛求每个人。但如果你想接触文学,从经典开始阅读,一定意义上说‘网格本’是经典的代名词,你如果真希望生活当中拥有文学,让文学陪伴你,从阅读经典开始是一个捷径,比较保险的一个措施。”而对于“网格本”,他特别感谢将这些经典译介到国内的初代翻译大家们:“一定意义上来说,中国文学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可以说进入狂欢,这种狂欢来自于外国文学的涌入,可能我们整个社会的思想、文学的精神,对文学的真正需要的那种语言、叙述的艺术都来自于这些网格本,这些外国文学。所以作为一个文学写作者,我心里最尊敬的地位是给了这些翻译家。我也写过不少向这些翻译家致敬的文章,他们不但把我引向文学,同时也让我知道怎么去尊敬一个人,他们值得我尊敬。”

董强曾旅居法国十二年,师从米兰昆德拉研究小说,翻译了大量艺术史著作和法国现当代诗歌。作为傅雷翻译出版奖组委会主席,董强强调了身为翻译者的孤独,在他眼中,像傅雷这样的翻译大家就是一位“深深的孤独者”,因此“我会竭尽全力推广翻译,推崇这些翻译家。作家是在长跑,你如果把一个厚厚的莎士比亚的东西翻下来,也是在长跑,也是在黑暗中摸索。翻译家最重要的是眼光,作品是他发现的,他敢于走出国门,他碰见一个人,他见到罗曼罗兰,觉得这个人了不起,进入他全部的内心世界,这个工作跟一个导演、跟一个作家没有任何差别,他还会费劲力气把它再转到自己的母语来,让我们作为读者,包括作为艺术家们可以继续去改编得到滋养。所以我由衷地想向这些翻译家们致敬,尤其老一辈的翻译家,他们像在众多的黑暗当中找到火的普罗米修斯。”

大皖新闻记者 蒋楠楠

编辑 陶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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