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东边有一个十来平米的小院,那里是母亲饲养的二十多只鸡的天下。小院靠近中心位置有一棵柿子树,那是鸡们夏天的避暑山庄。东面是堵一人高的墙,一端连着厨房,另一头与鸡舍相连。鸡舍的门通向小院,三面砖墙密不透风,唯西面是用铁丝网围成的墙,是鸡们唯一可以看到院外宽敞天地的地方。
今年春天,母亲家的老母鸡孵了一窝小鸡,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真是异常可爱,跟在老母鸡的身边“叽叽”叫个不停。我瞥见一只全身黑得像炭的小鸡,它独自在一边溜达。我指着那只黢黑的小鸡自言自语:“以后,你就叫小黑炭。”
小黑炭圆溜溜的黑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透露出对世界无尽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它明显与别的小鸡不同,不黏着它的母亲,总喜欢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侦察”,似乎在寻找逃出这束缚它的几堵墙的方法。
转眼三个多月过去了,这帮小鸡们一个个羽翼丰满了,我时常周末回去看看,看看那只与众不同的小黑炭,它总是有事没事弯曲着它那黝黑的小短腿,撅着屁股向后伸,宛如正在赛道上准备赛跑的运动员。“妈,你快来看看这小黑炭多有意思,看这架势,它是要起飞吗?”“你是说那只乌漆麻黑的鸡吗?它啊,是吃饱撑的,天天在那乱飞,还飞不到一米高,一刻也不消停。”母亲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小黑鸡的不满。似乎人们都喜欢听话乖巧的,无论是小孩或小动物,都烦那些整天没一刻安静的,就如那只天天练习飞的小黑炭。我正思忖着,小黑炭瞬间腾空而起,非常迅速地展开翅膀,可能是挥动的频率没有掌握好,抑或是体重有点超标,又或是翅膀还不够雄壮有力,小黑炭在一米多高的半空中扑腾几下又落下来。它是想飞上屋顶吗?还是要飞上那棵柿子树呢?飞上枝头是不是它的目标呢?
傍晚我回到县城,心里总是惦记着小黑炭,希望它的飞行技能可以快速提升,早日飞出牢笼,冲向云霄。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熬到周末,我起了个大早,火急火燎地往老家赶。母亲早上刚喂过鸡,别的鸡吃饱了正在悠闲地踱着步,嘴里“咯咯”地哼着幸福的小曲。我的目光仿佛扫描仪一般快速扫过小院,停在那只不安分的小黑炭身上,它还是在练习飞,只是翅膀两侧的羽毛被母亲剪短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这次它似乎成竹在胸,在小院里转悠着,想找到最有利的地形助自己一臂之力。它走两步低头瞅瞅,再抬起头看看,走到一个水壶旁停了下来,看着水壶低头思考片刻,仿佛心中已有主意。它小心翼翼地飞到水壶上,在水壶上面踱了两圈,找准飞的方向后,略微下蹲它那强壮的腿,身体后缩,胸前那乌黑的羽毛几乎贴着紧抓着水壶的脚,炯炯有神的目光仰视着上方。“咣当”一声,在水壶应声倒地的同时,小黑炭已扇动着雄壮有力的翅膀飞起来了,越飞越高,终于飞上了屋顶,它在屋顶上兴奋地来回迈着步,嘴里哼唱着胜利的歌曲,随即又借势轻松地飞到了柿子树的枝头上,它兴奋地仰天长鸣,仿佛是在庆祝自己的成功。
不安分的小黑炭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看着站在树上的它,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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