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诚斌:天柱山看云

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被天空的云彩吸引了,震撼了,陶醉了。和几个人一道走着走着,也会被天空的云彩抓住,停下脚步看它,赏它,玩味它。天柱山蓝蓝的天空,云彩千变万化,总会带来令人振奋的新奇。

蒋六乔/摄

视觉,接受平常日子中不一样的云彩之美,滋养着心灵。思绪和云彩一起,绝对的快乐,纯粹的自由。天柱山腹地蕴藉自然创造力,托举生命,轻与重,虚与实,每一种不确定的云演化扑朔迷离的轨迹,暗示表象之中藏有玄机。一片云,在天心。天心应对着天柱山。允许每个人做种种主观位置的确定,心在哪,云的种子就埋在哪。一片云叠加一片云,精彩无限放大,因为人性健康的因子植入其中了。

墨云,聚集半边天空。第一次看到如此厚重、磅礴、大气的墨云涌动,是在天柱山。感觉天气在变化,脑子里最先蹦出的是“乌云”二字。但它不是“乌云”,像大块大块的浓墨,肆意泼洒,整个天空成了一张画布,似乎一位艺术家随着灵感酣畅淋漓地展示梦境中的神品。墨云缓缓洇濡,流动,稍淡处现一些空隙,透出些微亮光。一幅作品快速完稿,立即又绘出一幅作品。一幅又一幅泼墨画,坚实的密,透风的疏,密与疏恰如其分。

在神秘谷逗留时,上空出现鱼化龙云和云鹤游天的奇异天象。观奇云,心中多了一份敬畏,也多了一份自在欢喜。云彩亦境非境、或实或虚,此刻当下,心是放下的,充盈的,快乐的。

步行山路,坐在一块石头上,歇一会儿。看见山壁映照蓝天白云,明洁和谐,简直就是天上宫阙,一阵感动之后,不禁想起几句词:“久萦魂梦故乡山,赤崖悬,彩云间……”天空之蓝,没一丝杂染,而白云给人的立体感特别强。它们形状不同,各自停在那里,如禅入定,宁静,明亮,阳刚。环炼丹湖的主次众峰,云朵飘浮,自在,柔和,灵动。不同风格的云景,在我的视野中同时出现,我只能感叹“天造之功”!

成片的白云,在天柱山峰巅铺展,源源不断,似乎那山就是生产白云的“生态工厂”。眨眼间,我发现一堆白云冲天而起,错以为是山民在燃烧什么特殊的东西,定睛再看,原来是白云以喷薄之力表现柔中之“刚”。白云到了蓝天之后,它变得温柔了,加入到越集越多的云群中。有的云,小小的一块,在离云群很远的地方游荡,如同天真的少年,独个儿探索无边无垠的世界。

突然,雨高情调地落下。撑开伞斜着,留出大块视野,看云彩。此时大山“创造”的是一种混沌状的云,并被这种云遮掩、覆盖。直到风把云吹散,大山才又露出巍峨之姿。雨后眺望天边云海涌动的景象,会产生一些遐想,一些思考,生命也随之充满激情。

有一些云,怎么想也想不出它们是如何生成的,只能惊叹“无中生有”地出现在天柱山的上空。或如巨大的花岗岩的剖面,悬在空中,上面色彩斑斓;或如汹涌奔流的大江,高浪滔天;或如一望无际的沙丘,驼峰闪动;或如平波如镜的湖面,帆影点点;或如燎原之势的火焰,熊熊燃烧;或如刀削斧劈的戈壁山崖,光芒流溢;或如精确排列的几何图形,布局巧妙……凡此种种形态奇崛的云,不仅在城市没有看到过,就是在其他名山秀川也似乎没有看到过。黄山的云浩瀚壮观,变化繁多,而天柱山的云,有着跟它神韵不一样的独特之处。我到过金沙江,叹赏高原的云纯净与力量之美,而天柱山的云,既有大手笔的恢弘豪放,又有小曲般的轻柔舒缓,风格转化之快速、反差之大,是高原所没有的“云彩”力作。

下山的整个过程,走得小心,我没有刻意去看云。走着走着,云彩迎面而来;走着走着,云彩从天而降。我坐在亭子里,不去看云,注视山谷流泉——清洌的水面飘着一朵朵、一瓣瓣云彩。我站在竹篁旁,不去看云,凝视皖水之源——浅浅窄窄的河床上,落下一丛丛、一块块云彩。虽然,我带不走一片云彩,但我居住在皖河的下游,每日饮用的就是这云彩孕育和滋润的天上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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